時間會為網絡文學正名——穆丹楓訪談錄

對話人：

穆丹楓（高月） 網絡作家

夏 炎 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2013級卓越班學生

孫澤華 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2013級卓越班學生

王英杰 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2013級卓越班學生

對話時間：2015年8月29日

對話方式：電子郵件答問

一、走上網絡文學創作之路

王英杰：您是怎么走上網絡文學創作之路的？

穆丹楓：自幼對文學有一種偏好，喜歡看小說，或許看的多了，就有了寫的想法。先是寫了發在一些論壇里，結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后來又試著發在一家頗有影響力的文學網站——小說閱讀網，沒想到得到編輯的青睞，作品入了vip，有了一些收入，也有了一些讀者朋友，從那以后就走上這條路了。

孫澤華：您為什么會選擇“穆丹楓”這個筆名，有什么意義嗎？

穆丹楓：這個筆名很偶然，我當時很喜歡梁羽生大師的《萍蹤俠影錄》這本書，很喜歡里面的男女主人公，正好我當時發表的那本書又是萍蹤同人，再加上我比較喜歡“殷勤報秋意，只是有丹楓”這兩句詩，我又出生在秋天，所以就起了個穆丹楓這個筆名,“穆”借“慕”音。

夏炎：網絡文學的競爭特別殘酷，尤其是作為一個新人有時即使是有好的作品要得到關注也并不容易。您是在寫第一本書時就獲得了成功嗎？您是如何脫穎而出的呢？

穆丹楓：我是09年正式跨入這一行的，那時候的作者相對來說稍微少一點，再加上小說網站氛圍比較好，推薦公平，我第一本書就獲得小小的成功，擁有一批讀者，算是比較幸運的，而我一直創作沒有間斷，讀者群慢慢地就積少成多了。

夏炎：您寫作中最大的一次機遇是什么？

穆丹楓：2012年我有幸被選中，成為魯迅文學院網絡作家班的一名學員，在這種文學殿堂系統學習到其他地方學不到的知識，也有幸認識了許多文學界的前輩元老，聆聽他們的教導，開闊眼界、增長見聞，使自己以后的創作更有了新的目標和想法。

夏炎：我們一般都說一個人的閱讀風格會影響他的寫作風格，那您在選擇成為網絡作家之前，喜歡讀哪些書？成為網絡作家后，有沒有特意研究過其他網絡作家的小說？對您的寫作影響最大的是哪些作家的哪些作品？您平時看電影、電視嗎？有喜歡的電影、電視劇嗎？

穆丹楓：這個回答起來有點復雜，因為家庭教育的原因，父母管教極嚴格，不讓我看雜書，家里一排排都是文學名著。什么唐詩宋詞，四大名著，三言兩拍，簡愛，呼嘯山莊，苔絲等等滿滿一書櫥。所以我最先看的是文學名著，好多書看了不止一遍，幾乎能背下來。后來看書有了一些自由，就喜歡讀一些探險小說，武俠小說，當然也喜歡看一部分言情小說。成為網絡作家后也看過不少網絡作家的小說，不過我因為時間比較緊，看這類書基本都是囫圇吞棗，一目十行，沒研究過。對我寫作影響最大的首選梁羽生的《萍蹤俠影錄》，我也是標準萍迷。當然，金庸、古龍、倪匡的書也全看了，好多書看了不止一遍。我看書比較雜，方方面面的書都接觸了一些。個人比較喜歡的有《文化苦旅》、《狼圖騰》、《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武林外史》、《多情劍客無情劍》、還有衛斯理系列。網絡文學中我比較喜歡天下霸唱的《鬼吹燈》，南派三叔的《盜墓筆記》。

平時看電影、電視的機會不算很多，愛看但沒時間。現在喜歡的電影有：《捉妖記》、《滾蛋吧，腫瘤君》、《狼圖騰》等，電視劇《無心法師》、《雪花神劍》、《旋風少女》、《亮劍》、《我是特種兵》。

王英杰：您是全職寫作嗎？全職寫作前從事什么工作？

穆丹楓：現在是全職。之前做過教師，下海做過生意，經營過書店。

孫澤華：方便說一下您寫作的收入情況嗎？

穆丹楓：這個不太好說，作者收入是最不穩定的，小說正在更新的時候收入高，完結空窗期收入就低一些。現在的收入具體就不說了。算是白領收入吧。

二、文學創作“百煉即成鋼”

夏炎：讀者對您小說文筆的評價普遍很高，您是如何練筆的？

穆丹楓：那是讀者對我的抬愛，其實我的文筆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改進，只能慢慢在寫作中錘煉文筆了。練筆其實沒有什么決竅，多寫多看，平時看到的事物都隨時記錄，隨時練筆。譬如出外旅游看到沿途風景，都會在心中描寫一遍，由遠到近，由近到遠，也或者抓住其中某個特別之處勾勒。再譬如看到某事件，回家以后也會記錄下來。當然，平時閑暇的時候也可以看看其他優秀作者的文章，學習他們描寫事物，組織架構的方法，慢慢的文筆會提高的。

夏炎：您的寫作時間是怎樣安排的？會每天規定一定要完成多少字嗎？能說說您的日常生活情況嗎？

穆丹楓：我的小說連載期間，一般會給自己規定一天寫七八千字，偶爾一萬左右。大部分是白天寫，晚上盡量不熬夜。日常生活很簡單：早晨起來快步走一小時鍛煉身體，回來收拾屋子做飯也順便整理思路，然后打開電腦寫作。寫夠字數后在網上瀏覽一下網頁，看看新聞什么的。晚上再出去溜達一圈，有個健康的身體才能有精神寫東西，屬于標準的宅女生活。很枯燥也很隨意。

孫澤華：家人支持您的寫作嗎？家人看您寫的書嗎？您寫書的時候會參考家人的意見嗎？

穆丹楓：支持。偶爾看我寫的書。我偶爾也會參考他們的意見。

王英杰：我在您的微博上看到，您說如果要寫虐文的話一定會直接走出版，不然怕被讀者的思路影響。您平時是不是也會看讀者的評論？讀者的留言會讓你突然調整思路嗎？

穆丹楓：我想每個作者基本都看讀者評論吧。她們的留言我也是看情況來調整思路，但只是修改一些小細節，大致主方向是不會改變的。

夏炎：網絡小說作者要了解讀者的喜好和心理，您平時都是怎樣做的？會和讀者溝通嗎？都是通過什么方式？

穆丹楓：讀者的喜好和心理在小說評論區她們的留言中就能看出來。有時會在讀者群里和讀者溝通，討論一些情節。

孫澤華：您如何定位您的讀者群？

穆丹楓：她們是我的良師益友，是我的衣食父母，是我的左膀右臂，因為有了她們才有了今天的我，在此再次向我所有的讀者朋友說一聲謝謝。

夏炎：隨著年齡的增長，您有沒有感覺跟不上現在年輕的讀者？您如何應對這種情況？

穆丹楓：這個沒感覺。小說中所表達的一些東西其實和年齡無關吧？我的讀者小的十二三歲，大的有四五十歲以上的。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顆純澈的心，敏銳的觀察力。我還打算再過兩年寫兒童小說呢。（偷笑）

夏炎：您有很好的文友嗎？你們相互間的幫助大嗎？

穆丹楓：有一些啊。有時會互相探討情節，互相指出文中的缺點，更能看出自己的不足。

夏炎：有沒有遇到過寫作的瓶頸期，您又是如何度過的呢？

穆丹楓：瓶頸期是常常遇到的，碰到這種情況我會停下來暫時不寫，看看前文也或者出去散散步整理思路，尋找靈感。因為大體情節已經設定，所以瓶頸期能很快突破。

夏炎：在您的微博中看到“當初寫文的時候沒有感覺方染和方蘲的故事有多虐，如今修文再看，居然被自己虐哭……”您的作品一般都會經過幾次修改呢？修改的力度會有多大？

穆丹楓：一般出版的時候會重新修改一遍。力度不算很大，因為當時寫的很快，難免有些錯字病句，描寫不到位，或者前后矛盾的地方。出版的時候會修改這方面，也或者不滿意結局，出版的時候再重新寫一個。

夏炎：.我在網上找到一位讀者畫的您的《天下為聘》的人物關系圖，我們也看到了里面有很多小說構思中常見的“三角結構”，并且還很復雜，您的構思方式是什么？也會在動筆之前畫類似的關系圖嗎？

穆丹楓：我的小說基本都是新書新故事，和其他小說聯系不大，就算出現其他書中的人物一般也到了最后，起個畫龍點睛作用，讀者就算不看其他書，也能把新書看的津津有味。至于關系圖，我自己從來不會去畫，我看讀者畫的很感動，難為她們能考慮這么多，比我考慮的還周全呢，哈哈。

孫澤華：對于準備入行寫網絡小說的年輕人，您有沒有什么經驗之談或者建議呢？

穆丹楓：我自己也在摸索著，也沒什么好的經驗，還是那句話——多寫多看勤練筆，在寫作中要耐得住寂寞，不能太貪求小說的成績，不然會因為心態不穩而影響你寫文水平的發揮，要循序漸進，逐步累積讀者。任何大神都是從新人做起的，一口吃不成胖子。

夏炎：很多作家在達到適當的經濟實力后會選擇移居到更發達的大城市，您覺得居住的地域環境對于網絡作家的影響大嗎？您有移居的打算嗎？

穆丹楓：肯定會有一些影響，但影響不算很大，畢竟作家基本都是宅男宅女一群，平時生活比較規律，在不在發達大城市其實無所謂。最多也就是發達城市作家多一些，可以不定時聚會。而這些對我并沒有多少吸引力，所以暫時沒移居的打算。

夏炎：據我們所知，不同級別的網絡作家的收入以及待遇差別很大，您認為現在處于各個層級的網絡作家應當如何尋求自身的發展？您認為一個成功的網絡作家的必備要素是什么？

穆丹楓：我認為無論處于什么層級的網絡作家都要根據自身的寫作特點來選擇發布的網站，因為每個網站主打文風格是不同的。同一部小說在一個網站發表或許會撲街，而在另外一個網站發表說不定就大火起來。所以發文前要先研究研究各大網絡平臺的文風，做到有的放矢，看看哪個網站更適合自己。同時多讀、多看、多寫來提高自己，提煉自己文筆。一個成功的網絡作家必備的要素首要的便是耐得住寂寞，能夠持之以恒的碼字，善于把握大眾心理，掌握好故事的節奏。

三、寫出自己的風格

夏炎：現在對于網絡作家創作風格的普遍看法是：男性作家偏向于玄幻武俠，女性作家偏向于言情，您當初是怎樣想到將這兩者結合到一起進行創作的呢？可以談一下進行這種風格創作的技巧嗎？

穆丹楓：這個當時沒想這么多。我平時喜歡看玄幻武俠探險類的書，而我同時又是女性，對言情也有一種本能的敏銳。寫著寫著就形成這種風格了，還真沒注意這方面的技巧。

孫澤華：在貼吧上看到一個帖子在投票選您小說中最受歡迎的男主，小說中的哪個男主是您比較偏愛的？

穆丹楓：我寫哪部小說就喜歡哪部小說的男主。不過寫到現在，塑造的男主也不少了。現在來說《步步驚華》中的帝釋音是我頗為偏愛的吧。

王英杰：您小說中的男女主人公的名字都是怎樣想出來的？比如說青緹，應容兮等等，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穆丹楓：這個看文的吧。有的起名比較隨機，主要是看設定的人物性格來。也有的是暗示她曾經的名字或者身份，譬如青緹，因為她前世的名字是花菩提。至于應容兮，他是神，胸襟氣度應該有容乃大。

夏炎：《天下為聘》中的筱青緹作為現代神偷，依靠自己的能力一次次度過難關，放言“我不嫁男人，只嫁天下”。包括您的很多作品比如《不做你的寵——御狐》等等中的女主仿佛也都是這種“自立自強”的類型設定。您是不是有很強的女權意識？您多次塑造這種性格的女主是要向讀者傳達些什么嗎？

穆丹楓：我個人比較喜歡自立自強的女孩子，不喜歡像菟絲花必須依靠別人而生的女孩，并不是獨立自強就是女權意識，而是一種美德。我自己有這種傾向吧，所以就表現在小說里，也希望我的女性讀者也能自立自強，遇到困難百折不撓，不輕易放棄，做真正的自己。

夏炎：讀者們在討論您的《天下為聘》時，都很糾結一個問題：小青緹到底該不該救應容兮？當時您在設計他們倆的恩怨情仇時是出于怎樣的考慮呢？

穆丹楓：我塑造的這個女主她本性是很善良的，屬于恩仇必報的性子。應容兮并不是壞人，只是比較固執，為天下眾生考慮的多。當初殺她也是站在神的高度對天下眾生的負責，是一種無奈。就如同法官要判罪犯死刑一樣，和他的個人喜好無關。女主雖然不知道他殺自己的具體原因，但已經隱隱猜到這一點。后來他不顧個人安危為了救她才受重傷，命懸一線。所以她才會救他，當初設計他們倆的恩怨情仇沒考慮這么多。只是為了體現女主性格中閃亮的一面，也是為了推動主要情節的發展，這樣才能將故事帶向一個新高潮。

王英杰：一般來說，作者在進行人物創作時總會不自覺地帶上自己的影子，您的小說中哪一個人物是比較貼近您的性格的？

穆丹楓：我覺得我塑造的女主個個不像我，也個個有一點我的思想吧。我力求塑造不同性格不同層次的女主，但她們的一些行為準則不可避免都或多或少帶上我自己的思想烙印，貼近我性格的還真沒感覺是哪一位，真要勉強說一位的話，我覺得伊靈汐稍稍像一些。

孫澤華：您作品中的人物在現實生活中有原型嗎？

穆丹楓：這個主角是沒有的，配角偶爾有幾個，也僅僅是性格稍稍像一些而已。畢竟我寫的是玄幻言情小說，靠的是天馬行空的想象。

夏炎：您在自述中說“寫《第100次拒婚：不嫁腹黑老公》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受到打擊，在日常生活中不善于與人打交道的宅男書友，幫助他們積極面對生活……”，這個出發點很有意思，您的這一發言也引起了我們對于言情小說傳統的讀者群定位的思考，您認為男性會不會閱讀言情小說呢？您的粉絲中有很多的男性嗎？

穆丹楓：汗，我寫過這個出發點嗎？忘記了呢。不過我的讀者群里確實有一些男性讀者。他們有些也是喜歡看言情小說的，但不太喜歡純言情的。有時候言情小說也不單純只是言情，還有另外一些東西，譬如冒險，譬如親情，友情，對事物的看法態度等等。當然，也有一些男性讀者通過閱讀一些言情小說能夠了解女生心態，讓他們不再覺得“女人心，海底針”了。哈哈。

夏炎：您在創作過程中會不會考慮到男讀者？有哪些情節創作是為了吸引男讀者的呢？您認為男性與女性讀者在閱讀中各自的偏重點是什么？

穆丹楓：也會考慮一些。男性讀者普遍喜歡看冒險類的，我自己也喜歡，所以我會設置一些驚險刺激的情節。我覺得女性讀者比較偏重言情，男性偏重冒險。

夏炎：在《天下為聘：盛寵囂張妃》中筱青緹和風回流觴前世今生的糾葛，虐點頻出，您都是如何制造虐點的呢？網絡文學中的虐文難就難在要“虐”得恰到好處，您在寫作中是如何把握的？可以分享一下您制造虐點的節奏嗎？

穆丹楓：前世今生的糾葛是早就設定好的，至于虐點，也是水到渠成的。寫文盡量跌宕起伏才能抓住讀者眼球，一味的寵或者一味的虐都會讓讀者產生疲勞厭倦感。所以要盡量做到有寵有虐，讓讀者心跟著起起伏伏才能讓她們忘不下。我的虐文盡量做到讓讀者感覺到虐但又不覺得男女主渣……我本身不喜歡渣男渣女的。

孫澤華：看了您從剛剛開始寫文到最近的《天下為聘》，好像除了《第100次拒婚之外》，其余的絕大部分都是古風，是不是對古風有特別的偏好？

穆丹楓：確實比較偏好古風。我看的文也是古風的最多。

夏炎：網絡小說寫作中有一個很普遍的現象就是為了碼夠字數，有時可能會寫一些和情節聯系不是特別緊密的內容，比如說突然回憶起一個小故事之類。您的作品中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小插曲”？如果有，您是如何處理得不會讓讀者感到突兀呢？

穆丹楓：我覺得我的沒有這樣的小插曲，一部長篇小說不可能只有男主女主，必然會有男配女配以及其他人物出現，但所寫的內容都和主線故事有關，都是為了推動情節的發展和高潮來設定的。

夏炎：您寫文是從一開始就設好一盤棋，然后順著脈絡寫的嗎？因為感覺伏筆總是一環扣一環，這樣寫很精彩，但是萬一寫到一半覺得有個地方有些不太對，如果改動就會和前文伏筆產生沖突，或者使伏筆作廢，那怎么辦？

穆丹楓：我寫文有個大體設定，也就是所謂的主線設定，然后再逐步豐滿吧。寫到后來盡量避免出現與前文伏筆有沖突的情節。

王英杰：我們注意到您在小說中多次出現對人物的眼神描寫，為什么會偏愛這種描寫技巧？

穆丹楓：眼睛是心靈窗戶，感覺從眼神描寫更能體現人物內心活動吧。我所寫的大部分是腹黑深沉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從肢體動作上很難表現出他們心中所想，而描寫眼神的細微變化更能讓讀者明白人物心理，敏銳的讀者甚至能察覺到他們要做什么。

夏炎：我們在讀您的小說時感覺到您的作品構思奇特，有創新。有讀者留言說：“當別人還在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越成某個人的時候，您在小說《步步驚華》中卻是直接讓女主穿越成狼女。”隨著穿越文越來越多，也有不少人在模仿這種情節的設置，對此您如何應對呢？您對現在穿越文寫作的現狀有什么看法？

穆丹楓：現在穿越文太多太多了，各種穿越都有，大部分穿越文開篇已經有了雷同的趨勢。這樣勢必會讓讀者產生審美疲勞。而開頭幾萬字又是一部文是否能成功的關鍵，所以開頭我會琢磨好久，盡量寫新奇一些，既在讀者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現在雖然有不少人模仿這種情節的設置，但畢竟我已經寫過了，不會再重復。我會盡量寫更新奇的，更能博讀者眼球的。就算寫大眾情節也要寫出自己的閃光點。穿越文雖然多，但好的作品也各有各的特點。能在一開篇就抓住讀者心理是一部小說會不會火的因素之一。

夏炎：您大部分作品都是偏向古風和玄幻，《契約逃妻》是您的第一篇現代都市文嗎？能說說您寫這篇作品時的情況嗎？為什么后來沒有堅持寫都市？

穆丹楓：它算是我的第二篇現代文，第一篇是《不做你的寵》，不過那本是古穿今的，也有玄幻色彩。而《契約逃妻》是我所寫的沒有任何玄幻的都市文。那時候只是想改變一下文風，突破一下自己。因為第一次寫這類文，遣詞用句和寫古文大不相同，寫得稍稍有點吃力，不過那本雖然不如我的古風文火，但在當時也算是比較不錯的，吸引了一大批現代都市文讀者。之所以后來沒堅持寫是因為我覺得我更喜歡古風一些。都市文因為一些條框的限制，影響我天馬行空的發揮……不過我以后還會再嘗試寫的，等有真正靈感之后，寫一篇真正意義上的都市文。

夏炎：古風玄幻風格的作品一般都與現實生活差距很大，您如何看待這種差距？

穆丹楓：古風玄幻作品和現實生活差距確實挺大的，但里面也有一些共同點，譬如人性，譬如愛情，譬如人倫，萬變不離其宗。只是寫作方法載體不同而已,所要表現的東西其實離現實生活并不算遠。

孫澤華：您最近的一部小說《天下為聘》已經完結，您下一步的寫作計劃是什么？是會繼續寫番外還是新寫一部小說？

穆丹楓：正在新寫一部小說，還是古風文。

孫澤華：.貼吧上有讀者說很期待您的系列文，如果您開新書的話是會繼續寫和以前小說相關的系列文還是構思新的故事？會有寫現言的打算嗎？

穆丹楓：新的故事。暫時沒考慮現言。

王英杰：聽說您的小說也將被引向熒屏，您是否能接受大幅度的改編？您如何看待《甄嬛傳》、《盜墓筆記》等作品的改編？

穆丹楓：影視劇本畢竟和小說是兩種載體，小說改編影視必然會大幅度修改一些東西。但只要不修改主線，不改變人物性格設定我都是可以接受的。《甄嬛傳》《盜墓筆記》寫得很成功，改編得也很成功。兩者我都很喜歡。它們改編的成功也給了無數網絡作者一個新平臺，一個新思路。

王英杰.您最希望自己的哪一部作品被搬上熒屏，為什么？

穆丹楓：最希望《步步驚華》和《彼岸花開為君傾》搬上熒屏。前者是讀者最喜歡的一部，后者是我最喜歡的一部。

夏炎：您的小說大部分在出版后都改了新名字，比如《驅魔王妃》改為《王妃從天降》，有什么原因嗎？

穆丹楓：網文和出版文性質不同，讀者受眾也不同。網絡名字更直觀直白一些，而出版名字則文藝精華一些。修改名字是編輯的意思，是按照市場來考量的。我覺得出版書名更能體現我小說的本意。

夏炎：網上有評論認為您的作品很多情節與《花千骨》十分相似，但也有人認為大部分的古風作品其實都很相似，這是不是表明現在的古風玄幻文創作已經面臨困境？您認為如何才能有創新和突破？

穆丹楓：《花千骨》確實寫得很好，其悲劇性有震撼人心的力量，給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這也造成有個別讀者只要看到一部小說里有清冷師父和女徒弟相戀的這種設定就說像那本小說。如果再看到偶爾幾個情節撞車就說十分相似。她們這種言論可以理解，但不能代表大眾。其實這種題材早就有的，早期香港影視劇《雪花神劍》就是這種設定，只不過年代稍稍久遠了點，大多數年輕讀者不知道而已。

其實無論古風作品還是現代作品都有套路化的趨勢，不能說哪種創作已經面臨困境。而且網絡小說寫到現在，各種情節其實都有人寫過了，也就是所謂的大眾梗，爛大街梗，但故事就是這樣，萬變不離其宗，就看誰寫得精彩，誰寫得更震撼人心吧。未必小說中所有情節都一定要完全創新和突破的，那是不現實的。就算電視劇什么的，如果是同一題材，也偶爾會有一點雷同情節，就看誰詮釋的更精彩了。

四、為網絡文學正名

夏炎：.有些作者雖然進行著網絡文學的創作，但只是將其視為“換米”的手段，并不認為網絡文學有什么文學性，您如何看待網絡文學？

穆丹楓：這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網絡文學中有文學性的作品比比皆是。大浪淘沙總有精品出現的。

夏炎：您覺得您的作品閱讀價值體現在哪些方面？

穆丹楓：這個就看讀者朋友吸收哪方面的內容了。好多讀者朋友給我留言說，從看了我的書后，寫作文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增長了一些文學知識。還有些做家長的讀者也看了我的書，據她的女兒留言說，她的媽媽原來是非常反感女兒看網絡小說的，覺得沒什么營養。后來無意中沒收了我的一本小說，她的媽媽也看了。看了以后，二話不說又給她買了我其他的小說……她媽媽覺得我的書能夠教育她的女兒自強獨立，善意對人，遇見困難要努力克服，不退縮，不放棄。這算不算我的作品的閱讀價值呢？

夏炎：近幾年網絡文學從平臺到作者都發生了很大變化，您對此怎么看？

穆丹楓：變化其實時刻都在發生著的，當初和我一起寫文的作者好多都轉了行，在圈內消失無蹤。隨著作者群體的增加，競爭也會越來越殘酷，而平臺也自電腦網絡轉移到手機閱讀，讀者群體更多，閱讀也更方便了。作為網絡作者，我覺得就看想要朝哪方面發展了，努力做到既要適應大眾，適應平臺，也要有自己的風格和意識，這樣才不會被讀者嫌棄，不會被浪潮淹沒。還是那句話，大浪淘沙，適者生存。

夏炎：很多人認為網絡文學與生活脫節，沒有現實意義，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穆丹楓：其實不只是網絡文學和生活脫節吧？有些名著不也是嗎？譬如《西游記》《搜神記》《山海經》，都是神話故事和傳說，和當時的生活脫節，但不能說它沒有現實意義，就看讀者怎么理解怎么接受了。而有些網絡文學也很接地氣的，給人的教育意義良多。譬如《甄嬛傳》《陳二狗的妖孽人生》等等。

夏炎：您如何看待網絡文學與純文學的差異？

穆丹楓：認真摳字眼說起來的話，網絡文學和純文學其實就是一個發表載體的差異。不能嚴格界定和區分。像現在許多純文學也會發布在網絡上，也可以將它們算做網絡文學的一種。（笑）

當然，按照大家傳統的說法，網絡文學和純文學還是有差異的。網絡文學是先火爆在網絡上，在網絡上直接傳播直接發表的小說，而純文學則有些是幾千年來各國文化的精華沉淀，博大精深。有些是現代人嘔心瀝血的創作，直接出版，珍藏在人的書櫥里，可以供人一遍遍閱讀。

至于兩者的差異，這個不太好說。大多數網絡文學是快餐文化，未必有多深的教育現實意義，卻能讓大眾更容易接受，更容易理解。網絡文學因為大部分是以連載性質出現的，它會隨時接受讀者的檢驗，或批評，或褒獎，作者能更直觀的了解自己作品的不足和長處，從而及時改進。當然，網絡文學有一個通性，那就是要迎合讀者口味、心理。才容易火下去。

隨著網絡的發展，網絡的承載量也會越來越多。許多純文學也會發表在網絡上，供人們賞鑒。網絡文學和純文學之間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小。

認真說起來，其實每一種文化都有其時代性，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叫法也不同。

不一定廣泛流傳，被所有大眾都接受的文化就一定是俗文化，一定是難登大雅之堂的。

譬如古代的一些民歌小調，在當時是不入流的，但其天機自動，樸素渾成，更通俗易懂，流傳的更廣些。

再譬如元曲和戲劇才產生時，主流文人喜歡的是各種文賦，各種詩詞，對這兩種文體開始是抱著排斥批評態度的，但隨著這兩種文體里有精品不斷地出現，也更與大眾生活息息相關，更方便流傳，它也堂而皇之地流傳開來，流傳千古的名句名劇也有不少。

再譬如四大名著和《聊齋志異》，在它們誕生的年代，也是不被主流文化圈接受的，甚至被封禁，被打壓，被各種瞧不起，但都擋不住它的魅力和光輝，流傳下來，成為人們的精神食糧。而當時文化圈推崇看好的一些文化卻被歷史淘汰，淹沒在濤濤洪流之中，知之者甚少。

歷史是檢驗一切的標尺，曾經不被主流承認的許多文化也因為更被大眾認可而流傳下來，成為陽春白雪的純文學，供無數學者研究鑒賞。

在我看來，其實任何文體都有精品，也都有糟粕存在。

不可否認，傳統意義上的網絡文學因為數量龐大，因為各種原因，不可避免的泥沙俱下，快餐文化居多。但大浪淘沙，總會有珍珠出現的。誰也不能說發人深思的作品不會在其中出現……

總體來說，無論純文學還是網絡文學，想要健康發展，被大眾接受是最基本的條件之一。當然，想要流傳千古，思想性、藝術性也是不可或缺，缺乏這兩點，任何爭議都是空話。或許未來有一天，兩者會有機結合，實現雙贏。

以上純粹是一家之談，或許說的有偏頗的地方，也不代表大眾，不喜勿拍喲。

（本文原載于《大神的肖像：網絡作家訪談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