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2-11-04 來源:安徽作家網 作者:安徽作家網
我省詩人黃曉平今年以來創作成果豐碩:
《側影》(組詩)發表于《福建文學》2022年10期;
《向晚》(外3首)發表于《詩歌月刊》2022年10期;
《神跡與既往》(組詩)發表于《牡丹》文學月刊2022年5期;
《風在一旁閑吹》(組詩)發表于《大觀 東京文學》2022年第5期;
《家山》(外一首)發表于《江河文學》詩歌專號2022年2期;
《春天,以好友的身份突然造訪》(組詩)發表于《金田》2022年5-6期合刊。
作品欣賞
神跡與既往(組詩)
黃曉平
讓風吹我,把我吹老
江風吹老一些事物
我見過的,大片的蘆花
以及遠去的白帆
山風吹老另一些事物
我見過的,風口的歪脖樹
還有漫山蒿草
風止息,未老的事物相向而行
當我看清那就是我不老的江山時
風,又刮起來了
揉揉濕潤的眼睛
我側過身去給風兒讓道
讓風吹我,把我吹老
楓飄零
楓楊樹。楓樹。楓
本名從祖上那兒繼承
學名老師給起的
藝名觀眾奉送
在山本真,在路邊蒙塵
在城市打著吊針
后來剩下一個木墩,又叫樹樁
樹樁浮現干澀微笑,實是裂紋
裂紋中長出的木耳,支支愣愣
——像在打聽歸山路徑
銹與老鐵
那老鐵以鐵青的臉
驗明正身:鐵錠一坨
或鐵板一塊
沒想到有一天
老鐵玩起了合縱連橫
連名字也改了,叫鐵合金
不再掩飾騷動的心
鐵之初,就與銹形影不離
銹用自己的那條命罩著老鐵
像一件四季可用的披風
發誓若老鐵遭遇不測
就裹纏著老鐵一同離去
因了銹,老鐵活出七條命
而銹領受的詬病,堆積如山
流淌起來如洪水滔滔
可銹不想流淌,只要老鐵在
她堆著就好,那樣老鐵
可一條命接一條命往前活
那樣老鐵就有了辨識度
銹,一睜眼就看得見
一伸手就夠得著
銹活著,像蛇一樣纏著老鐵
艱難蛻著老去的皮
免不了連皮帶肉的撕扯
滲出來的血色,叫鐵銹紅
木頭之夜
它們是衣櫥,碗櫥,書櫥
是餐桌,書桌,梳妝臺
等等。各就各位,近在咫尺
卻像誰也不認識誰,臉上掛相
——老死不相往來的冷漠狀
不是真的!夜深人靜時
我常被咔的一聲驚醒
迷糊中,冷不丁又來一聲
聽出木器家具在放松白天里
繃緊的關節,與神經
聽下去,能聽出木器家具們
在用咔咔短語相互招呼
興奮過度了,會碰響那些
暗處蹲伏的壇壇罐罐和玻璃瓶
發出或脆或悶的痛叫聲
我身下的木床,與木地板
也有著密語似的呼應
木床表示不想伺候一個失眠的人
木地板咔咔,答曰嗯嗯
段 落
蜜蜂是一粒春天的縮影
把龐大的花事,釀成一己私房
也把尾針俘獲來的夏天
焐得緊緊
焐成粘稠的蜜餞
嗅覺靈敏的螞蟻
趕過來秋收,一路哼著
儲糧越冬的歌謠
一只紅毛叢冠公雞
跟在螞蟻后面,不唱不叫
這些偶然銜接的段落
隱蔽了天意的關顧
凸顯的部分,微不足道
聲無色
少時喜歡清亮的音響,譬如蟋蟀吟唱
還有金屬質地的撞擊,譬如寺廟鐘聲
中年驚嘆于咆哮的大潮
驚醒于閃爆的雷霆
眼下,幻聽體內骨骼與骨骼的摩擦
像秋風搬動草木,磕磕碰碰
豁口的陶罐
一不小心的豁口,是意外
給陶罐開鑿的一扇窗
憑窗望去,是些生疏的影子
積攢的半罐雨水
被陽光啄去一些,剩下一些
讓月亮不定時潛來
沐浴,或路過時照照鏡子
陶罐的碎碎念,不在意
這抬升江河行經日月的境界
只想大雪賜一床厚被
像修煉中的老龜
掩住臉面,低就隨它低
慢就漫不經心
作者簡介
黃小平,筆名黃曉平,合肥市廬江人,現居江城蕪湖。詩歌作品散見《十月》《詩刊》《青年文學》《星星》《延河》《邊疆文學》等200多家純文學雜志,入選《詩刊2016年中國新詩年選》、《中國年度好詩三百首》等,曾獲第四屆上海市民詩歌節詩歌創作獎、湖北省作協第三屆“李白杯”散文詩歌大賽詩歌獎。著有詩集《菊花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