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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速遞 | 我省作家王光龍小說發于《小說林》《延安文學》等

發布時間:2022-05-17  來源:安徽作家網  作者:安徽作家網

  近期,我省作家王光龍小說頻發:

  中篇小說《余浮的江湖》發表于《小說林》2022年第3期;

  中篇小說《城市呼嘯而過》發表于《延安文學》2022年第2期;

  筆記體小說《北狐》發表于《小小說月刊》2022年第3期。


















《余浮的江湖》創作談


愿孤寂的靈魂在文字中安息



王光龍



  后天懼水。

  垂髫黃口之際,貪玩成性,里巷窄弄,瘋狂如脫兔。捕池魚,捉秋蟬,折楊柳,攀槐樹。鄉里本為丘陵地形,缺水,多土,旱季常在。在父母勞作于村外田畝之際,我獨自戲耍于池塘邊,不慎落入水中,騰挪如鳧雛,幸被耳背的奶奶所救。自此,水于我如鬼魅狐妖,避而遠之。

  稍長,學堂歸來,常遠赴大表姐家閑住幾日。大表姐家遠離城郭,去她家路過一段峽谷,需搭乘木舟而過。峽谷幽深,水勢奔騰,渾濁,不可測其深。一根粗麻繩相連兩岸,木舟用鐵環扣入麻繩中,在水中搖搖晃晃。有一老者,皓首短須,頭戴一頂破舊氈帽,斜臥于對岸平坦處,怡然自得。有客來,便支起看似孱弱的身體,拿起木漿,解開鐵扣,搖船而來。我們踏上船舷,在急湍的水流中顛簸,大家屏住呼吸。命懸于掌舵的老者手里,在那根晃動不止的粗麻繩上。峽谷不寬,水流卻奔騰似馬,上船——過河——上岸,仿佛輪回一遭。雙腳踏上土地,才覺大地厚重。那位掌舵者就是我中篇小說《余浮的江湖》里“余浮”的雛形,他屬于水,是水命,讓懼水的我敬而畏之。

  端兒出生后,隨岳父母居于江北桐城,我和妻子工作于江南池州。長江如帶,束斷兩地。相思難寄,一得空閑,便奔波于江南江北。那時,跨江大橋未建,往返全靠輪渡。猶然記得夏日酷暑,恰逢學生放假,在開往桐城的大巴車上,乘客比肩接踵,氣味難嗅。輪船鐵制,船艙露天空曠,可停車幾十余輛。大巴車顛簸著駛進船艙。輪渡要駛到江對面,需半個時辰左右,乘著空隙,可以下車上船沐浴江風,飽覽江色。還未到禁捕期,附近的漁船張網捕魚,穿梭于江面。漁民們寤寐在船上,飲食取于江里。江風給了漁民特有的膚色,江水傾聽著他們的悲歡喜怒。短短的輪渡時間,對于一個習慣在陸地上生活的人而言,漫長而新奇。對于那些生死于水上的人而言,不過爾爾。一次,從江北等輪渡回池州,我見到岸上漁民在修補漁網,碩大,似乎能蔽空。鐵皮船代替了倒扣在江邊的老木舟,柴油機和電瓶也藏于船內。事實上,捕魚只是他們謀生的一種手段,他們的子孫輩早就離開了這片水域,在陸地上建造磚瓦房屋,拒絕了江風水色。料想,江月高懸,水聲漸烈,船上溫度度陡降,微弱的燈盞在舟中明滅,翁媼嘆息不止,欸乃之聲漸漸消失于遠方。在這個夜色里,應該有一個叫“余浮”的漁夫,獨自守候著這片水域,無關風月。

  后來,漁民上岸開始在長江兩岸熱火朝天地動員起來,禁捕也愈發地嚴控起來。輪渡上常有挎著竹籃,圍著過江乘客兜售長江小魚蝦的大娘們。江上只有采砂船在吞吐著江水,漁船不見,漁夫更是不可尋。這些在江上生于斯,老于斯的漁夫們,究竟去了哪里?他們該去哪里?這個問題我后來在小說中問過余浮,余浮并沒有給我答案。

  我覺得我該寫點什么了。我想寫一個在牽牛河上打魚為生的漁民故事。連海平的父親是害死余浮父親和老師凌守拙的兇手,十年后,連海平成了魚匪,遇到了漁民余浮,兩人不歡而散。凌守拙的女兒凌青從上海逃難來到博水莊尋找父親,余浮和連海平才真正站在一條戰線上進行贖罪。難忘凌辱往事的凌青丟下孩子余凌而出走,余浮撫養余凌完成內心的救贖。在新時期,漁民上岸成為一項民生工程。余浮的魚鷹捕魚成了非物質文化遺產,每逢節慶都會成為鎮上重要的展示環節。余浮終于答應上岸,擺脫水命,也放下陳年的舊恩怨。連海平從外國回本地投資,卻不料突發不適而住院。余浮中暑,也被送到醫院。十幾年沒有見面的二人在醫院里重逢。兩位老人熱淚盈眶,一晚上都在訴說著幾十年的恩怨和重溫著一生的悲歡離合。

  這篇小說原名叫《水命》,但是我不想以宿命式的命題來命名一篇小說,甚至我都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是一篇人性救贖的故事,還是僅僅只是一個普通漁民一生的浮光掠影。只是,這些重要嗎?

  余浮的少年時期我沒有經歷過,我只從岳父茶余飯后那里偷得一點舊時故事。岳父是一位人民教師,他欣賞我的文字,越是這樣,我越是不敢給他看,怕他在我文字里看出他幼年時侯的影子。小說取名為《余浮的江湖》,獲得了市里征文比賽一等獎,我的獲獎感言是《寫作的人是幸福的人》,能用筆墨去構建另一個的世界和一段人生,能不幸福嗎?譬如那片水域,譬如余浮的一生。

 這篇小說我投給了南方一個重要刊物,得到了編輯的中肯和回復,讓我修改一下后半段。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重寫了后半段,重寫了余浮的后半生。但是,余浮的江湖是長江,甚至還包括一路東流到上海,最后注入東海。南方水土不服,這篇小說一直擱置了很久,直到岳父去世,直到被《小說林》相中。

  長江大橋已經建成,我也買了一輛小車,再也不用漫長地等候著輪渡,再也不用去聞濕潤而帶有腥味的江風。有時候,我會突然想起從長江上刮來或徐或緊的拂面風,會想起那段體驗余浮生活的輪渡時光,會突然想起還在桐城等待著我攜帶妻兒回去的岳父。我開始明白,我本以為地理距離近了,卻發現隨著岳父的突然離世,讓池州到桐城的路成了一條陌生的路。讓那段輪渡時光成為回憶,讓余浮的故事成了故事,讓懼怕水的我開始懷念水。

  余浮比岳父幸福,即使他們最后同樣睡在醫院,但是余浮卻沒有痛苦,不再孤寂,他的靈魂回到了江上。感謝《小說林》,讓《余浮的江湖》有了歸宿;感謝文字,愿那些孤寂的靈魂得到安息。

  (如果岳父還活著,差不多和余浮一樣年齡。)

  ……






作品欣賞


余浮的江湖(節選)



沒有下過水,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識水性?
———題記


水命



  牽牛河呈葫蘆形,葫蘆口源源不斷地吸收著上游來的分叉水,葫蘆底卻和長江相連,一葫蘆的水沒有兜住,全都經過牽牛河流到長江里去了。余浮把船停在牽牛河畔,船像一枚發霉的秋葉漂在水面,船頭的竹篙上站著兩只魚鷹,像兩頂破氈帽。余浮嘴巴干癟,儼然兩塊曬干的菜瓜片,他輕輕吸了幾口發黃的銅嘴煙斗。夕陽血染江面般,各類貨船、客船把江面犁出道道褶皺,像鯊魚聞到血腥味一樣不斷來回穿梭。

  在船上生活了大半生,唯有此時是余浮最閑適的時候。也只有在此時,他的腦海里才會閃現父親余存海的話:是魚就要生活在水里,上了岸能活嗎?這是命,是水命。對,水命,漁夫和那些水里的魚不正相似嗎,離開水還能存活嗎?這也是漁夫的命,是水命。余存海當年給他起名字,也是沖著和“漁夫”的諧音,也許當時余存海就想著余浮注定要生活在水上。余浮并沒有宿命觀,他也曾掙扎地想過要離開這片水域,過著雙腳沾著土地的生活。只是多年的水上生活改變了他,他經常夢見自己不是用鼻子而是用腮在呼吸,全身長著鱗片,在牽牛河里游弋。但是,自從兒子余凌西裝革履地踏上他的小船,讓他搬到岸上去居住時,余浮對這片水域就越發地疼愛,仿佛是面對當年剛剛出生的余凌。那細嫩的皮膚,無邪的面孔,呀呀學語,你卻永遠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當年余浮第一次抱著余凌的時候,是那樣的手足無措,生怕自己粗糙的皮膚刺痛了他。如今,他的這種“生怕”又涌現了出來,像是誰突然用棍子攪動了池塘,從池底不斷冒出陳年的水泡。不過現在不是對已經發福的兒子余凌,而是對眼前的江水和這條船。他不懂為什么政府要漁民上岸,漁民不生活在水上,還能生活在岸上嗎?生活在岸上還能叫漁民嗎?余浮想不通,余凌說的那些政府對上岸漁民的安置政策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沒有留余凌吃飯,而是轉身找他的煙斗,一個人對著魚鷹抽煙,魚鷹撲棱著翅膀,像是一個伸手想要被擁抱的孩子。余凌走了,可是余浮相信他還是會再來的。余浮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再捕魚,魚鷹叼上來的幾條魚,他留一條下菜外,其余的又放回到水里。現在,余浮經常一個人坐在船頭,看著水草、看著江面,修補修補這條陪了他三十多年的船。晚上,往往在濤聲和汽笛聲里安睡的他現在卻經常難眠,人越老越睡得少,大半生已過,剩下的日子卻越愛回憶,老了記憶反而更加地清晰起來。

  余浮記得來牽牛河之前,他和父親余存海在牽牛河上游的斛峽擺渡,那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事情了。斛峽是一道寬四十余米的河谷,像大地皮膚上一道深深的刀疤橫在夕柳鎮和水月灣之間。余存海動用了全部家當購買了一條小船,在河谷兩岸打樁拉了一根粗繩,套上索,就把船像搖籃一樣掛在繩索上,為來往兩岸的人擺渡。斛峽的水勢兇猛,水像碎冰一樣砸過來,小船被砸的搖搖晃晃,幾乎要被河水拽到下游去了,余存海緊緊地拉住繩索,用手把船一點點地移到對岸去。每個坐船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過了岸,往余存海的破草帽里扔幾個小錢,沒錢的就隨手扔幾棵白菜、土豆和玉米之類的,余存海也不計較。余浮見過父親的手,粗壯的像一節樹樁,手掌卻像一塊摔碎的瓦片,到處都是傷痕,那是被麻繩勒出的,尤其是在河水兇猛的時候,繩子受力,像一根緊繃的弦,小船仿佛就要被射了出去,但是每次都被余存海的這雙手拉了回來。可是,余浮也聽余存海說過,他的這雙手也曾握過筆,摸過書,不過這還是在上海的時候。上海在哪里呢?那是余浮出生的地方,他對這個世界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就和父親來到了水月灣,他沒有見過母親,也沒有見過上海的模樣,現在他只知道上海是個很大的地方,比夕柳鎮還大。父親沒有說為什么他們不呆在上海,反而跑到這里來拉船。余浮問了好幾次,余存海只說那是組織的安排,既然是組織的安排那就是對的。余浮再問,我們還能回去嘛?余存海沉默了許久,說,等組織的安排吧。余浮也就不再問了。他從懂事起就在斛峽岸邊看著父親把船像拉著一頭倔強的牛一樣來來回回,他的世界只有斛峽那么大,頂多再加上一個水月灣和還沒有去過的夕柳鎮。

  一次,余浮偷偷地跑到船上去,余存海在船行到水中央的時候才發現了他,就讓他下去。余浮看看洶涌的河水,怯怯問:“下水里?”余存海尷尬地笑了笑,說:“拉緊了,要不然你個小崽子就要給龍王爺做女婿了。”余存海雙手緊緊拉住繩索,梅雨時節河水暴漲,混沌,像一萬匹棕色馬沖過來。余浮的小手沒有抓住,一個翻身掉到了水里。余存海發現后,一邊喊,浮娃浮娃,一邊把船上的人靠岸后,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水里。可是水勢太猛,余存海自己也控制不了水流,好在岸上也有會水的路人,大家齊心把余浮救了上來。余浮吐了一肚子的水,嗆住了,擦了點皮。路人驚嘆道,這娃命真大,水這么急,兩岸的石頭像豁了口的大菜刀一樣,一般人早就沒命了。余存海也嘆道,浮娃是水命啊。自此,他覺得該做點什么了,他就帶著余浮學游水,在岸邊生活的人不會水出事是遲早的事。余浮并沒有因為落水而造成心理陰影,他悟性又高,已經能在門口的池塘里像泥鰍一樣游個來回。只是,余存海一般不讓他上船,更不讓他單獨過斛峽。

  斛峽里水急,魚也多。余存海每天擺渡回來都能帶幾條魚下菜,多打的魚他就拿到夕柳鎮上去賣,換回油鹽和一些生活用品。有一次余浮趁著余存海去鎮上賣魚的時候偷偷劃著小船,像是騎著一條桀驁的魚,野性又帶著刺激的征服感,他開始喜歡上這種感覺。玩累了他把船放在岸邊,準備上岸,可是他一踏上陸地就感到眩暈,他沒有暈過船,站在平穩的土地上卻感覺頭暈目眩,既而想吐,他那時才明白了父親余存海的那句話:這是命,水命。

  ......






作者簡介



  王光龍,安徽壽縣人,文學碩士,專業編劇,池州市作協副主席。文化和旅游部戲曲藝術人才培養項目高級研修班學員,安徽文學藝術院第六屆簽約作家。小說、散文、劇本等刊發于《散文》《美文》《新戲劇》等報刊。出版短篇兒童文學集《籬笆墻下的童話城堡》,長篇兒童文學《端端的童話之旅》。省級以上公演、發表和獲獎的劇本有《一盞馬燈》《名單》《忙趁東風》《旗映牯牛降》等二十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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